博物館研究所

「我是誰」、「我的身體是什麼？」，生理女性的民眾如何面對自己的身體？如何談論自身的身體經驗？如何被社會文化框架所形塑？

2018年12月27日，陳佳利老師在「博物館與當代社會議題」課程中，播映紀錄片《尋找乳房》，並邀請本片導演陳芯宜，與師生一同交流觀後感想、對影片的拍攝想法、以及各自生命中的身體經驗。

紀錄片《尋找乳房》放映暨導演座談活動主視覺 / 尋找乳房和她的陰書展 供

尋找乳房 尋找自我

在紀錄片《尋找乳房》中，陳芯宜導演透過近三十位女性的訪談內容，探討女性生命中的多元身體經驗，包括性別認同、月經、外表、結婚、懷孕、生產、病痛、性器官、性交、性工作等議題。另外她也一定會詢問受訪者「妳覺得妳的身體像什麼？」，其中的回應多元，體現整部紀錄片交錯多樣的女性經驗。該紀錄片將社會所認知的私領域深刻地勾勒於影像中，讓師生窺見這些女性面對既有社會文化框架的方法與心境，並從中建構出自身的性別認同，以及形塑自身的身體經驗。

紀錄片《尋找乳房》其中一位受訪者畫面 / 陳芯宜 供

交流與討論

紀錄片播映完畢後，師生與陳芯宜導演便開啟一連串的討論，大家不但對該紀錄片的種種感到有興趣，更重新審視自己生命中的性別與身體經驗。

在提問環節中，有同學好奇此紀錄片的拍攝動機，陳芯宜導演說明自身長年關注「人」的感受，如先前所執導的《行者》也同樣關注「身體」的議題。另一方面，她自己也面臨到身體上的職業病，由此也漸漸積攢拍攝此紀錄片的能量。部分同學發現該紀錄片的中英文片名不同，尤其中文名為「尋找乳房」，陳芯宜導演指出「乳房」是女性的性徵，也是建構自我意識的重要器官，「尋找乳房」象徵著尋找自我，同時代表著女性與其身體的對話（Body Talk）。接著，一些同學欲瞭解導演如何組織紀錄片的談論面向？陳芯宜導演回應此紀錄片形式是女性的私密對話，其過程首先透過田調小組進行預訪，藉此瞭解大致上能夠談論的話題，值得注意的是女性在談論身體時，也觸及心理層面，而且所有女性皆提及母親。此外，陳佳利老師也詢問結尾請表演工作者汪綺演出《Night, Mother》中關係不佳的母女爭吵情境，以及女兒選擇自殺的畫面，是否有特別用意？陳芯宜導演指出汪綺很喜愛這個劇本，放在結尾也是一種自我認同、與母親和解的隱喻。

除此之外，部分同學也因為紀錄片中的各種畫面，聯想自身的身體經驗。關於懷孕與生產經驗，有一位同學正值懷孕期，她便提到自己因為忙碌而出現胎盤鈣化與羊水過少的問題，進而增加胎兒提早出生的機率，也因此感到頗為焦慮。在「胖體」的經驗上，有同學會在「自己不夠努力」以及「為何瘦體尤佳」觀念之間拉扯；也有同學提及因為自身的胖體，從小便遭受同儕的嘲笑。部分同學對於導演在紀錄片中所提到的「妳覺得妳的身體像什麼？」有所感觸，有人認為自己的身體像容器，乘載著如水一般不斷流動的思想，因此容器的品質優劣與限制，會影響自身思想的實踐能力；也有人更進一步認為身體就像天氣瓶，內部同樣裝載著流動的思想，千變萬化。

另一方面，如同導演所說，女性在談論身體經驗時，同時也連結到心理層面的課題。例如在轉變為成年女性或男性的面向上，部分同學審思男孩轉變為男人的時機，他提及男性多半在面臨父母逝世時，才意識到自己必須成為男人。在性別認同的課題上，有同學認為就像紀錄片中視障者的腳踝被繫上鈴鐺，具有多樣性別認同的女性，也同樣被外在社會文化、環境的鈴鐺時時「警示」著。有同學進一步分析兒童的性別觀念並非如此分明，但在長輩、社會規範的期待與要求下，使得女性受到束縛，例如女性須除腋毛的印象。儘管當代有許多性別相關理論與研究逐漸走向多元，但心中對部分女性刻板印象與傳統規範仍會處於掙扎、拉扯的狀態。在女性主體性的思考上，有同學認為是否在這個長久服膺於父權的社會中，女性難以尋求自身主體性，她舉例在許多行業中，包括博物館領域，女性職員比例皆高過於男性，然而在管理階層中卻少見女性的身影。

在兩個半小時的課程中，師生透過紀錄片看見近三十位女性談論自身生命中多元的身體經驗。在映後的交流與討論時間，師生也添增各自生命中的身體經驗，並反思自身如何面對自我認同與社會文化框架之間的關係，不論是對抗、協商與妥協。同學們也提到這部紀錄片就像一本生命經驗書，看著紀錄片中的各個片段，如同在檢閱自身生命中的各階段身體經驗。誠如陳芯宜導演所說，《尋找乳房》並無意下結論，就像在今日課堂中的多元個人經驗與對話呈現，已然難能可貴。

陳芯宜導演（右一）與北藝大博物館所師生們進行交流 ／ 林琮穎 供

同學們表達自身對於紀錄片《尋找乳房》的觀後感 ／ 林琮穎 供